在我家老屋里沉睡的水泥柜,当年可是储存粮食的大功臣。
上世纪九十年代,农村实行改革开放后,人努力天帮忙,年年粮食获得大丰收。“手里有粮,心中不慌”,然而,剩余的粮食如何储存,才能保鲜,防虫害,防老鼠嗑咬,防发霉变质呢?乡亲们真有点“慌”了。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一种水泥柜在我们这一带农村流行起来。
一袋水泥只要几元钱,不花啥钱卖把子力气,对于勤劳节俭的庄稼人倒不是个难事。从我村向南走上三五里路的绵羊峪、马峪的山沟就可以弄来沙子。请一天泥工匠好吃好喝管顿饭,就能做上一个水泥柜子。那时,乡邻之间亲情浓厚,遇事互相攒忙,不讲啥工钱。
水泥柜一般长约一米五左右,宽六、七十公分,高近一米左右,能放五六百斤粮食。
记得当年刚刚入秋,经过夏天的暴雨洗礼,山洪水冲刷出上品的好沙子。一个阳光丽日,蔚蓝色的天空上飘着几朵淡淡的白云,我们弟兄三个和父亲赶着小马车去村西南马峪里,沙子。在一条非常狭窄的山沟转弯圪角里,寻找到十分理想而颗粒匀称,没有尘土、没有杂草败叶且非带干净的水沙。不一会,我们挥着铁锹装满了小马车,愉快地返回了家。
第二天,父亲请来了村里的泥瓦匠人徐元庆大叔给我们打做水泥柜。那天早上,徐元庆大叔早早带着工具来到我家。打水泥柜需要做一个模具,材料就是土坯、少量砖块和黄土泥巴,外皮裱糊上几张报纸。我父亲和二哥当小工,先是从街里搬来泥坯,又和上黄土泥巴、水泥沙子,不一会徐元庆叔就打做好柜底,还有四个小柜腿。吃完早饭后,父亲和二哥又抱来泥坯,徐元庆叔做好模型,外面再用黄泥把模具抹平抹光。而后,开始抹水泥和沙子,先抹四边,最后,抹柜子的上面。一般人家的水泥柜顶部打一半水泥的,另一半再找点木头做个上盖。有的人家还按照自己的嗜好,给水泥柜涂上红漆或其它颜色漆,还有的人家买来一种木纹纸,粘贴上。水泥柜就像木柜似的煞是好看。
水泥柜技术含量还是比较高的。首先,水泥和沙子之间的配料比必须得掌握好。其次,时间要求必须一气呵成,且时间越快越短越好。否则,前面水泥抹好已干了,后面才抹上就会粘合不好,容易出现裂缝,白费力、费料,水泥柜还得报废。水泥柜打好后,还需要经过五六天的时间反复淋水精心养护,待水泥干巴了,凝固了,结实了。拆除模子用水洗净就可以使用了。
后来,我家又请人帮忙做了三个水泥柜,每年入秋前,我娘总要把水泥柜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用它存放新年的粮食。像我们这样人口多的大家庭,还会用水泥柜存放衣服被褥等杂物。那年月,谁家要有三四个水泥柜,那可了不得。
水泥柜既能防止虫害、防老鼠嗑咬,还能防霉变质,深得人们青睐,是纯天然的“绿色”储粮仓库,既实惠又漂亮。如今虽然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它把温馨的记忆留给了一代人。 (蔚县 金万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