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春,我被分配到黄陵县店头煤矿所属的鲁寺煤矿。这是一个新开的煤矿,为县办企业。当时,尽管条件较差,总算当上了工人。
我作为一名北京知青,在黄陵农村插队四年,种过地、放过羊、牧过马、出过工,样样都干得很出色,得到了贫下中农的好评。所以当我离去的那天,村里还举行了欢送会,会后特地派了一辆毛驴车将我一直送到矿部。
鲁寺煤矿尚未建起职工宿舍,工人们全部住在农村遗弃的土窑洞里。与我同分到该矿的北京知青共四人。我们同住在一个窑洞的土炕上,大家同甘共苦,关系非常密切。他们是刘国雄、黄石久、伊国英。
刘国雄是北工大毕业生,他与爱人祝菊如一起到陕北插队落户。他分到煤矿不久,其爱人分到店头小学教书,他们过了好长一段牛郎织女般的分居生活。
黄石久与其弟黄石安同来陕北插队,为的是相互有个照应。当时其父受到冲击,其家四分五散,这使他想起来就心中惨然。
伊国英则是与两个哥哥一起插队的,其大哥是六八届高中毕业生,二哥是六九届初中毕业生,而他当时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学生。
我后来了解到,在我们到来之前,已有五十多名北京知青被安排到该矿下属的炼焦厂工作,其中还有刘国雄的两名同校同学。他们都是大学生,而且是夫妻双双下乡。
那时,工作条件虽然艰苦,但毕竟比农村强得多,尤其是伙食好,大家吃得非常满意,于是很快就安下心来。记得我那时吃粉蒸肉,一般能吃三份;一次灶上卖糖醋排骨,竟一连吃了五份。可见我们当时的肚子在农村亏欠实在太大了,补充了好一段时间后食量才逐渐降低。
我当时主要工作是倒煤车、开绞车,虽然辛苦,但远比不上刘国雄、黄石久等人,他们都干过掘进甚至推过矿车,不但辛苦而且冒有一定的风险。
矿领导经过一段时间考察后,认为我们不但具有较高的文化程度,而且十分敬业,于是根据工作需要,将我们陆续调整到技术性较强的岗位。我们有的当上了井下电工,有的当上了安全员。大家在新的岗位上更加兢兢业业,分别做出了成绩,得到了领导的好评。
我们那时业余生活比较单调但也自得其乐,除偶尔到店头看露天电影外,主要还是寄兴于书。我们一屋四人都爱看书,许多现代小说都是那个时期看的,这使我受益匪浅,从而打下了初步的文学基础。我们四人还都爱做饭,有时灶上的饭吃腻了就自己做,做出来的多为北京风味,不但自己爱吃,更受本地工友欢迎。我们在那炎热的夏季,还常结伴到店头河里游泳。如果运气好,还能捉到几只河鳖,晚饭便有了下酒的佳肴。
另外,我们还各有自己的独特爱好,如伊国英喜爱中医药,有空就钻研医书药典,收集了许多散佚在民间的偏方验方,验证后将它们整理成册。他在矿领导的默许下,常为职工们看些小病,往往一治就灵,从而得到了大家的信任。有一天,矿灶管理员负重不慎将腰闪了,矿医建议其转西安医院治疗,伊国英只给他推拿按摩了一次,就使他的腰杆平复如初。又有一天,伊国英见矿长的儿子拖拉着腿走路,便热心询问。他说是痔疮犯了,感觉非常痛苦。伊国英便说自己能治,待患者同意后便烧了一锅开水,在一只净盆中放人一定数量的高锰酸钾,用沸水冲开,随即用蒸腾的热气熏蒸他的臀部;待水转温后,又用纱布蘸水为其清创与消毒;接着,又将一块干骨研成粉末,全部敷在伤口然后用纱布封住,竟然除根儿了,喜得矿长直夸他是个有本事的好后生。不久,他就被调到矿医院门诊部收费,而后又考上咸阳中医学院,终于取得了中医行医资格执业证书。
我的爱好是木工活。在北京知青宋树森帮助下,我做成了一张桌子,引发了我对木工活儿的兴趣。我结婚时所用的全套家具都是自己一手打造的。
回首一路青山,迎面无边晚霞,怎能不使我们心潮澎湃? 孙仲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