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沃野,曾经留下多少孩童懵懂的眼神,即便是小心翼翼地观察,仍不知眼前那朵小花的名字。后来,才认识并喜欢上了它——一片片白色的萝卜花,悄然盛开在故乡大地上。
岁月漂流,那些娟秀的萝卜花,仍长在孩子的心中,无论住在哪里、做着哪份差事,只要洁白的萝卜花悄然一闪,尘封的往事便抖然开启,迸发一个个或艰苦温馨、或困惑激情的故事。情节的根结与支脉,延展在记忆的土壤深处。
细看,北方萝卜多为球形,外皮为红色,俗称“红萝卜”。其实,栽种萝卜花,往往醉心于种植的好收成。花朵,无非是向萝卜籽跨越的一道窄桥。除了种萝卜之外,饱满的籽粒也可榨油食用,甚至跻身于相关工业项目当中。
萝卜,顺气、消食、利尿、润肺、解毒而且生津……显然,萝卜的本事很大。且不说用来炖肉和生拌了,那刚出锅热气腾腾的萝卜馅饺子,就是用玉米面包成素馅的,一种特有的萝卜香,也能激发味蕾。倘若包饺子时,掺进适量的羊肉或毛虾,其鲜美味道早引发出口腹之欲。至于贴饼子、炖萝卜汤,则是北方人饮食的一大绝配,清爽可口的萝卜汤,理应记上头等功了。
收获萝卜籽的农事活动,当然看中这种蔬菜的旺盛长势。它们浑身水气,一夜之间就发芽、长叶、开花、结籽了。果实细小,像一根根直立的犄角,里边盛着萝卜籽——萝卜的种子。成熟的犄角与枝杈众多的秸秆,均呈淡淡的金黄色。人们将带犄角的秸秆悉心收割,运送到打谷场上去脱籽。
这是一种生命的重复与延续,萝卜——萝卜花——萝卜籽——萝卜……周而复始,恒久循环。这个链条中最醒目的当属萝卜花,它不单历经了风雨、见过世面,还始终顽强地张扬着萝卜深入骨髓的抗争精神与生命力。难怪宋诗感喟:“茅柴酒与人情好,萝卜羹和野味长。”想必,小小的萝卜孕育了独特的兴衰哲理与人生情调。
提到萝卜的起源地,尚未形成共识。一般认为,其原始种为起源于欧亚温暖海岸的野萝卜。据文献记载,4500年前,古埃及已栽种萝卜。宋代,中国已较普遍地予以栽培。明代,萝卜成为中国的大众化蔬菜。记忆中,无论困苦岁月还是过上小康日子,萝卜总是北方人日常生活重要的蔬菜之一。
小片的萝卜花大都生长在北方的田野边缘,或生于某个偏僻的角落,可谓“补白”。只需望一眼,就会产生提神的感觉。萝卜花成片成片的,形成一片雪白的花海。飞扬的蜜蜂,一边吟哦,一边采撷,忙碌快活,毫无倦意。开满萝卜花的地方,鸟儿身姿优美,歌声动听极了。
名家笔下那些写花的美文,的确令人艳羡不已。郭沫若先生的《石榴》写道:“最可爱的是它的花,那对于炎阳的直射毫不避易的深红色的花。单瓣的已够陆离,双瓣的更为华贵,那可不是夏季的心脏吗?”其实,类似的美文很多,包括冰心先生笔下的樱花、汪曾祺先生笔下的木香花、季羡林先生笔下的夹竹桃,等等。看来,山川原野、草木昆虫、春种秋收……都紧密地勾连在一起。
萝卜花,好似北方生活的一种希望、一种理想,谁能忘记萝卜花温暖的映照和它带来的一丝慰藉呢?难怪,农人们更在意“土里土气”的萝卜花,因它诠释了一种辛苦劳作的命运逻辑吧。(程才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