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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帘里的身影

2021-09-29 15:09:14 来源:河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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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在窗外哗哗地下,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像在弹奏一首激昂的乐曲。独坐窗前,思绪遥远而缥缈,此时的我,听雨,想雨,写雨。

人生虽短,可经历的雨却多。小时候,很不喜欢雨天。那时候的农村,都是土路,一到下雨天,鞋底上沾的全是厚厚的泥,一走一滑,空气也变得格外潮湿,感觉很不舒服。

那时的我胆小,内向。有一年夏天,雷雨格外多,每次阴沉的天空就像大发雷霆似的,边下大雨边滚过来愤怒的雷声,令本就胆小的我更害怕了。一次快要放学的时候,天再一次阴沉下来,伴随着放学铃声的是让我感到惊恐的雷声和瓢泼大雨,教室里沸腾了,大家惊叹的同时也惆怅着怎么回家。

不一会儿,雨中远远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原来是一位同学的家长冒雨来接孩子了。那位同学欢喜地大喊:“我爸爸来了,我爸爸来了!”同学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趴在父亲背上,渐渐消失在雨中。

一个,两个,三个……不断有同学被接走了,我默默地趴在窗户边捂着耳朵,定定看向窗外,心里也期盼着父母来接我回家。可是父亲不在家,母亲要照顾年幼的妹妹,她能来吗?我心里不断想着,直到教室里只剩下我自己,才绝望地低下头,眼前腾起了一团白色的雾。

忽然,雨幕中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笨重的雨靴,手里拿着大黑伞,朝教室一步步走来。那是谁呢?看着雨中的身影慢慢变得清晰起来,我不由得惊喜万分,是母亲!

“妈!”我高兴得一个箭步冲到教室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教室,母亲脸上动了一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只是慈爱地对我笑了笑,弯下腰让我趴在背上,吃力地背起了我。

从学校到家大概有十分钟的距离,路上有一条水沟,不下雨的时候是干涸的,可是那天的雨又大又急,沟里积了满满的水,都快要溢出来的样子。本来就身材瘦小的母亲,背着我还打着雨伞,要跨过那条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性格要强的母亲,在踌躇了一下后用力朝前一跨,结果地面太湿滑,在跨过水沟的一瞬,母亲猝不及防重重摔在了地上,身上脸上全是泥水,可在那一刻,她的一只手依然朝向身后紧紧抓着我,我没有摔在地上,而是压在了母亲身上,毫发无伤。

大黑伞滚落在地上,裂开一张大嘴无声地在雨中哭泣着,像母亲此刻摔疼的身体。

看不清她瘦弱的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一道一道顺着她凌乱的发丝流到已湿透的衣服上。我拉着她的胳膊道:“妈,你起来啊,起来咱们快点回家,我不要你背我了!”

离回家的路还有一段,母亲缓了缓神坚持要重新背上我,那时的我太小不懂事,最后还是重新趴在了她的背上。

具体的细节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已变得模糊了,只记得回到家的母亲,有只手流着血。

如今每每回想起这个场景,心就会忍不住地揪一下。我想,当时的母亲,是忍耐了多大的疼痛啊!在那个贫瘠的年代,也许这只是母亲所经受的苦难中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却足以将“为母则刚”诠释得淋漓尽致了。

天空暗下来,窗外亮起盏盏明亮的灯,雨滴在灯光的映照下发出银白色的光。看吧,这世界不管是什么都有独属自己的那一份美。在经历了许多人生的雨季之后,时光渐渐抹去了年少轻狂,变得温顺淡然,想想这一生所经历的雨,何不像这一路走来所要经历的艰难坎坷呢?

小时候,父母为我们遮挡了许多风雨,使我们安稳地成长。长大后,才懂得为人难,为人父母更难。所幸的是,小时候的雨中有父母温暖坚强的后背,长大后亦能听到熟悉而关怀的声音,它来自父母,来自那个叫做“家”的地方。每当遇到人生的坎坷和失落时,我的心中都会出现一个从雨中远远走来的瘦弱而坚强的身影,愈来愈清晰,愈来愈高大。这一幕慰藉着我,温暖着我,使我在风雨来临的时候,不会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无助地悲泣。(燕喃喃)


来源:河北日报
责任编辑:李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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