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冻的食物放进去,能存放一冬天而不被冻坏。夏天炎热,可以作为天然的“冷库”,把遇热容易腐败的食物放进去,就能多保存几天。
农村挖的地窖有好多种,有圆筒形的,有长条形的,有挖个深坑再向四周挖几个储藏室的,不但存放着一家人过冬的食物,更充满着劳动人民的智慧。
我家也有,而且我家的是一个“地窖井”。之所以叫作井,大家都知道,农村的吃水井,都是上面的口很小,以便于人们打水时在井沿上站立。从井口往下开始向四周成圆形扩开,越往下扩得越大。
我家的就是这样,挖地窖时,父亲突发奇想,独树一帜,上面只留了一个很小的小口,只能容纳一个人的身体出入,井口上面用砖垒高了半米多,还做了一个木头盖子盖上,以防下雨时雨水灌进去。往下便逐渐变大,待挖到最深处时,更是突然向四周拓展,拓展到足有多半间屋子那么大,像一个倒置的漏斗,或者说更像一个红酒的醒酒器。
父亲说这样受外界温度影响更小一些,从理论上讲绝对是有道理的,从实际效果看也确实是这样。但小时候的我只知道,下面能放更多的东西,冬天很暖和,夏天挺凉快,上来下去时挺好玩,里面很清静。
有了这个地窖井,大人们便把所有冬天怕冻、夏天怕热、平时怕坏的东西,诸如白面、小米、蔬菜、大枣、苹果等等统统放进去,以图能够保存更长的时间。
于是,在地窖的最下面,那个远远大于井口的、圆形的空间里,转着圈存放着各类吃的东西,一堆儿一堆儿的,随着季节不断地变换着。
入冬前,这里就成了萝卜、白菜和红薯的天下,堆得满满的,以维持一家人整个冬天的生计。
地窖井没有上下的固定梯子,因为井壁是从上到下向外扩展着倾斜的。
因为我在家里是最小的,从六七岁开始,父亲就用绳子拴在我的腰上,再绕一下兜住屁股,把我续下去,我或者端着一个小盆子,或者提着一个小兜子,取得少时就用手拿着,再把我提上来。
后来,哥哥们想了一个好办法,用两根绳子,几根木棍,做了一个“软梯”,上面用钩子挂在井沿上。这样,一个人就可以上上下下的取东西了。
秋后的一天,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天很冷,西风落叶,寒蝉凄切。
放学回家后,大人在地里干活还没有回来,屋门锁着。又冷又饿的我在院子里徘徊了半天,最终决定到地窖里去躲一会儿。
掀开地窖的盖子,下到软梯上,再在头顶把盖子盖上,只留一个小小的缝隙,让地窖里不至于太黑,然后顺着软梯到了最下面的储藏区。
地窖里很暖和,坐在草垫子上也很舒服,摸了一个红薯,擦吧擦吧便吃了起来。吃完后,躺在草垫子上,望着井口的那一束亮光,听着井盖上滴滴答答的雨声,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头顶上已经没有了丝毫亮光,也不知道几点了。赶紧摸着黑爬起来,顺着软梯出了地窖。
回到屋里才发现,已经是半夜了,大人们还都没有睡,出去找我刚回来,母亲更是找遍了全村和学校,正因为没找到我而发愁。
我也吓坏了,怕父亲揍我,赶紧承认错误,解释说又冷又饿,没地方去,就爬进了地窖里躲一会儿,没成想睡着了。
父亲没有说我,只是告诉我,以后再躲进地窖里不要盖盖子,小心缺氧和一氧化碳中毒,然后就躺下睡觉了。母亲则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转身去把锅里热着饭菜端了上来,和我一起吃。
几年后的一个夏天,一场特别大的暴雨让院子里泡了起来,地窖也被冲塌了,被深埋在下面的那些食物,让父亲心疼了好几天。
现如今再回到村里,地窖都已经绝迹,成了那个年代的人们儿时的一个美好的记忆!(北戴河区退役军人事务局 林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