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女人比喻为鲜花,那么,太行山里“倾家荡产写红书,满腔热情著党史”的农村妇女郝崇书,像朵什么花呢?
郝崇书是河北平山县农民作家,她1953年出生,1995年入党,只有高中学历。从1995年开始,这个仅靠每月50元库区移民补贴和耕种几分薄田吃饭的农家女人,先后写出了《七月流火》《共产党之歌》《子弟兵的母亲戎冠秀》等多部文学作品。几天前,她告诉我:“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我一定要完成《白求恩在平山》这本书。”
郝崇书家住平山县古月镇刘家沟村,隔着岗南水库与革命圣地西柏坡遥遥相望。我曾问郝崇书:“你是如何走上写作之路的?”她说:“我和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都是由党组织给予的补助奶大的。父母在世时,曾反复叮咛我们要永远感党恩、听党话、跟党走。”她还说从记事起,村里的老辈人常常念叨八路军打鬼子、毛主席和中共中央在西柏坡的故事。党和平山人民的鱼水情深,以及平山团、韩增丰、戎冠秀、曹火星的英雄事迹常常令她落泪。长大以后,她对平山的红色历史越来越感兴趣,对英雄模范越来越佩服,总想把他们写成书,让更多人知道。
我曾在平山工作,知道县里有许多人文化水平比她高,更适合创作。但她之所以能够走得更远,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把写书当成了自己的人生追求,把全部精力放在了用文字回报家乡这片热土上。刚开始学写作,山里没有电灯,她买不起煤油,就坐在院子里写,一直写到太阳落山。缺少纸张,她就用当民办教师用过的本子反面,用一片片从报纸上剪下的边条练笔。写好的书稿没柜子摆放,她就把瓮中的粮食倒腾出来,把稿子存放进去。写《毛泽东在西柏坡的日子里》一书时,为挖掘第一手资料,她数次进京津、下山陕,采访亲历者和见证人。生活拮据,就背着干粮上路,外地人听不懂平山话,她就连比划带写字交流。白天采访完,夜晚就睡在车站的候车室,塑料编织袋就是她的床铺,随身带的书籍就是枕头。
好的作品都是用心血浇筑的。没有对家乡刻骨铭心的热爱,没有对革命先烈浓烈的感情,是不可能把诸多情感融入文学作品的。红星、红旗、红歌、红色水电站都是红色,那是中国革命的颜色,她的灵魂已与红色融为一体。我在平山工作多年,自以为了解平山,但通过她的作品,我才知道更多情况。我知道了从平山县岗南镇西岗南村走出的人民音乐家曹火星曾经有过三个名字,进天津当了文化局局长照旧爱吃扒糕;我知道了当年从沕沕水水电站往西柏坡架线时,电线不足,工人们是千方百计克服困难,最后延长了十多公里的线路,让毛主席办公室的灯光照亮了新中国前进的征程。
人生活在世间,总要穿衣吃饭。再清高的作家,都不免为稻粱谋。郝崇书不懂网络,不懂市场,也不懂营销。她作品的名称都很传统,从不媚俗起夺人眼球的名字。有人劝她给一些企业写点软文,给老板写写传记,也能挣点钱。也有人找上门来让她写指定题材的电视剧。她说:“我不熟悉企业和相关政策,宁可受穷,也不能胡编乱造。”
前几天,我因查找平山党史资料,请她寄给我一本她的著作《新中国水电之源》。收到快递后,我转给她书费,她断然拒绝:“我们是文友,友情比书费重要。”
不少采访过郝崇书的记者和作家,文章中都写到一个细节:天气寒冷,郝崇书家无法取暖,为坚持写作,她就搬个破旧的书桌在院子里坚持写,阳光照到哪里,她就把桌子移到哪里。她说:“这样写起来暖和些。”每当看到这个情节,我就会想起向日葵。郝崇书不就是一朵美丽的葵花吗!主干和叶片汲取着大地的营养,而花盘带着梦想,时时刻刻向着太阳。
艰难的抗战时期,平山的老党员没钱交党费,就向党组织交上一罐老咸菜代替党费。和平时期,郝崇书也像她的前辈那样,倾其所有,向党献上一个老共产党员的全部赤诚。(寄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