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忽接恩师电话,说要赠我几本书。不禁喜出望外,骑车如约来到恩师家,向恩师及其先生问安,耄耋之年的恩师还是那么精神矍铄,老而弥健。
聆听恩师的教诲,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与恩师总有说不完的话!临别,恩师送我《精选古典诗文》《精选古典名言》,都是案头必备的工具书,还有一本是著名学者白玉民的《读史札记》,亦是不可多得之书。最后,拿出一本《两个人合成一本书》,说这是她和先生合写的书,我如获至宝。这是恩师第二次赠书给我。
恩师尹淑金是我在河北师大附中读初中时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我很喜欢恩师用朱笔批改我的作文,恩师一句表扬的“评语”能让我兴奋好几天!小脑瓜里时不时总有个疑问冒出来:老师的“作文”会是什么样子?
如今,这个“谜”就要揭开了,怎能不让我兴奋!开卷,酸甜苦辣辛,五味杂陈,带着厚重的时代烙印扑面而来……
捧读恩师的书,逐篇逐句品读,始知恩师和她先生艰辛的童年,恩师和先生自小都聪颖过人,先生小小年龄便被人称为“小颜回”称誉乡里,各自家庭带给他们的种种不堪遭遇、他们不屈的抗争,以及对父母和亲人的殷殷怀念,读来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撼,荡气回肠,百感交集,令人动容泪目!
捧读恩师的书,方知恩师赡养老人、抚育孩子的艰辛。一家四口,住在一间筒子楼达21年之久。1981年分到50平方米的单元房,1986年又增扩一间,直至1996年乔迁到建筑面积106平方米的三居室新居。《一个老“大立柜”的传奇》记述了在物质匮乏年代,恩师从购置木料、纤维板,运料,请北京的亲戚制作,到恩师的先生小心翼翼抱着玻璃坐火车从衡水回来,再到恩师借用学校的小拉车,领着不到14岁的大儿子,母子俩一步一步把大立柜拉到河北师大附中,前前后后,竟耗时整整两年!
捧读恩师的书,真正领略到恩师诗歌、散文的格调竟是如此高雅,自然清新,含蓄隽永,婉约秀雅,行笔洒脱,其境幽幽,其意深邃,中和蕴藉,着手成春,如同春日花开一般。《永恒的滴答声》《可爱的小露珠》《房后的香椿树》《晨雪》等等,令人如沐春风,如饮甘露,又如冬日饮陈年佳酿,回味绵长,是一种醉心的享受!几十年前我的好奇心已然有了清晰答案:那就是学生深深景仰恩师的文采!
捧读恩师的书,《从步行到飞行》一文,让人有一种沧海桑田巨变之感慨。遥想当年不满十五岁的恩师漫漫艰辛求学路,负笈徒步90余里,需要从大清早走到太阳落山,才能走到学校,为恩师心酸!而她的儿子是骑着自行车读完初中、高中,直到上了大学;到了孙子这一辈,则是“更上一层楼”,私家小汽车接送,上大学是坐动车、坐飞机,真是不啻天渊之别!又为恩师高兴。
捧读恩师的书,在《我和63级丙班》一文里恩师说:“我用最短的时间记住几十个陌生的面孔和名字。”真没想到,这一记,就是近一个甲子!恩师的记忆力恒逾常人,说起半个多世纪前同学的音容笑貌和发生的诸多轶事如数家珍,竟毫厘不爽;恩师竟能把我当年的原话说出来,令我惊诧不已,知我女儿要高考,亲自把复习资料送到我的单位。恩师待我之恩,没齿难忘,永世感铭!对于曾经帮助过她的学生,恩师念念不忘,几番深情向我提起。看女学生依偎在恩师身旁,谁说不是母女?看男学生泪眼向恩师倾诉,谁说不是母子?一言难尽一生一世师生情!今生能做恩师的学生,幸甚至哉!当年的青葱少年,如今皆已双鬓染霜,白头如雪,步入七秩,唯愿恩师伉俪寿比南山,松鹤长春!
掩卷,夜阑人静,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