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移动版，省流量，体验好月初的一天，我去一个小城出差。
去的路上一直在下雨，临近中午，雨虽然停了，天色却依然阴沉，并没有云开见日的迹象。初冬的阴雨，经济上的压力，加上新近开完的家长会，让我的心情有些压抑，一碗拉面不像是为了充饥，更像是为了完成设定好的程序。
经济上的压力需要自己努力，多方开源，谋求缓解；正上初三的女儿成绩的退步，却让我完全手足无措、愤怒，甚至有些抓狂。尽管我知道这不完全怪她，也一再劝自己要好声好气地跟孩子谈，可真坐下谈了，还是没忍住拍了桌子，大声吼起来。
我正沉闷地吃着面，门口突然走进来两个孩子，男孩儿十一二岁模样，女孩儿七八岁的样子，都背着一个与身形相比显得有些大的书包。男孩儿牵着女孩儿的手，边向里走边把钱递给老板，说：“一碗拉面，再来一个碗。”拉面馆虽然不大，却摆着六七张桌子，正是饭点，几乎坐满了人。只有我对面的桌子，因为挨着门口还空着。两个孩子和老板娘看了一圈，把目光落到我对面的座位上。我二话没说，起身坐到对面，把里面的位置让给了两个孩子。男孩儿把两个人的书包挂在椅背上后，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女孩子也跟着说“谢谢”。孩子的眼神中除了清澈，并没有拘谨和羞涩，由此推断，两个孩子的聚餐应该并不是偶然。
老板娘很体贴，直接把面分在了两个碗里。女孩儿吃着面，过不了一会儿就看看男孩儿胳膊上的电话手表，好像在期待着什么。男孩儿说，吃快点啊，一会儿就凉了。说是这么说，自己的眼睛也时不时地瞄向电话手表。
电话终于响了。女孩儿嘴里的面还没来得及咽就凑过来喊“爸爸”，面馆里好多人都好奇地向这边望。男孩儿羞涩地说：“你不用那么大声吧。”女孩儿却只管喊着。电话那头是个略带沙哑的嗓音：“你们这是在哪吃饭呢？”男孩儿边让对方看边说是拉面馆。电话里的声音略显不悦，为什么吃这个？女孩儿说，妈妈说要攒钱买房子，以后就不用搬来搬去了。也许是电话声音小，也许是面馆里声音杂乱，我听到的对话时断时续。
女孩儿说：“爸爸，我想晚上和你打视频电话。”
那头说：“爸爸晚上要加班的，我有时间了给你们打电话，好吗？”
男孩儿说：“那你过年能回家吗？”
那头说：“能，爸爸今年一定回家过年。”
男孩儿说：“爸爸，过年的时候，你能不问我的成绩吗？”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好，爸爸不问。你保护好妹妹和妈妈，这比成绩更重要！”
我的心头忽然有一股温热向上涌动，似乎要从某个出口冒出来。我想起那天，自己在女儿面前拍桌子，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悔恨，抑或无助，她低头站在我面前，浑身颤抖，眼泪直接从眼眶飞落到脚面上。坦白地讲，这个场面出乎我的意料，尽管心里难受不已，但基于作为父亲的面子，我还是冷着脸走出了她的卧室。但那一刻，坐在拉面馆里的我，特别想抚摸着女儿的头告诉她：“孩子，不管成绩好与坏，爸爸永远爱你。” （王野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