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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依稀小桥流水 笔下千言总关乡愁

2021-03-05 15:05:58 来源:河北农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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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说那里的河吧。河是那里的骄傲,一个小地方,竟然有五条河,且这五条河是交织重叠的。

这是在浙北大平原上,一望无际,唯有一座山,那便是含山。含山海拔六十米,是这里的最高峰了。在含山的东南,有一个小集镇,那便是五泾,是五条河通过、汇集又分岔的地方。五河汇拢处,有个大漾,围着这个漾,就有了这个小集镇。集镇形成于明代,清末民初时已有一定规模。

五条河有五个方向,分别连接太湖水域、京杭大运河、乌镇等。北侧从含山塘过来的水流最急,在北双桥侧会打转,然后直汇漾中央。因此,中间的大漾时有旋涡,水深不可测。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集镇沿河如带状展开。零星分布几座石桥,有南双桥、北双桥、日晖桥等。桥都不大,南双桥与北双桥较精致,上面有石狮,两旁则是临河的水阁楼,沿河岸展开。我家在南双桥与北双桥之间,临大漾,也临街,门前有梧桐树。深秋,梧桐结籽,我们会用竹竿敲打,然后炒熟,像瓜子一样吃。我家的东面是信用社,西面是药店和收购社。

镇子小巧玲珑,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南双桥南侧,是一条大街,供销社的大部分商店都集中在此,有粮果店、碗店、农资店、布店、糕点店、面店兼饭店。我第一次看西洋镜就在这条街上,面前是一个大箱子,上面有小洞,把眼睛凑到洞口就能看到里面的画片。在南双桥与北双桥之间,还有肉店、理发店、畜医站等。过北双桥,往东,有我们吴氏家族大部分的人家。越过这些人家再往前,便是木器社。我外公就在那里,他是木匠,做凳子、椅子和锅盖。每过一段时间,木器社前总有大船被拉上岸,底部朝天躺在那,上油灰,涂桐油。再过去便是茧站、机电站、竹器社和卫生院。我爷爷是卫生院里的医生,于是卫生院成了我另一个家。一有空就往那里跑,病人进进出出,有时也死人,但童年的我好像没任何禁忌,照样玩得疯癫。

这样的小桥流水格局在1973年有了大的改变,河道开挖,拓宽,南双桥和北双桥两座老石桥没能幸免,条石被搬走,随之而起的是两座水泥桥。河道变宽,水阁楼拆了,我家也搬走了。高大的水泥桥横插其中,不可一世,因为离得近,南双桥与北双桥几乎成了一个整体,两个桥堍是连在一起的。这两座桥成了我儿童游戏的一个重要场所,我们坐滑轮车,呼叫着,从南双桥上冲下来,可以一直冲到北双桥上。

集镇完成了第一次改造,格局变了,水泥房子代替了水阁楼。石板路消失了,代之以水泥路面。尽管如此,集镇的气象没有消失,水路依然是主要的交通方式。一到节日,集镇上依然人山人海。

集镇上三个时节最闹腾,一是春节,大年初一,四方村庄的人们都会汇聚过来,买年货,买年画。鞭炮就在街边炸响。人们喜气洋洋,穿着一年中最好的新衣,在街头徜徉。年画店里更是人头攒动,人们抱着年画、春联,像是抱住了一年的福气。糖果、蜜饯、花生和蚕豆都热销,每个孩子的兜里都会装着糖果。这样的日子一般会持续三天,三天以后,集镇会稍稍安静,街头的人一点点稀疏起来。第二个热闹的时刻是初夏,蚕茧丰收时。茧站前,大量的船只汇聚,船上装满了茧子。白花花的茧子从船上搬运到茧站,空气里弥漫了蚕茧特有的气味。第三个热闹时刻便是深秋,稻谷丰收了,附近农民都来粮站交公粮。粮站在大漾的南侧,码头朝北,最热闹时大漾里都是船。农民把一筐筐的稻谷挑上岸去,粮站高高的白色谷仓里一下子盛满了稻谷。

父亲的外公是个航船师傅。最早的航船是手摇的,每天一班,去大运河边的石门,这是集镇与外界的惟一通道。每天一早,航船就会在晨雾里出发,水草疯长的水路上,水鸟会时常起飞。集镇离石门十里地,到下午日落时分,那艘航船又会返回来。不过,航船很快变成了机动船,父亲的外公失业了。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这条机船都是集镇的一个重要符号,人们进进出出全靠它。每天一班的航船,串起了五泾与石门,甚至可以说串起了五泾与世界,它与这个世界的交往都依赖此船,报纸、信件、杂志都是这航船运来的。还有集镇上需要的物资,也源源不断地运来。船是木制的,装有顶棚,可以挡风遮雨。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五泾的挂机船退役了,代之以绿皮轮船。绿皮轮船的速度更快,船还未到,汽笛声就从远方响起,回荡在五泾的大漾里。随之而来的是公路时代,五泾也通了公路,然而迎接五泾并不是曙光,反而是沉沦与没落。

离开故乡多年后,我回五泾,沿着熟悉的小街散步,却早已物是人非。外来人员占据了这里,垃圾和收来的废品堆在路上,原先繁忙的木器社、茧站等行当统统消失,只剩下两三家杂货店,街头积满污水和泥巴。原先那条包裹着我们快乐童年的河流被严重污染,一去不复返了。

“我刚刚离开我的摇篮,世界已经面目全非。”这是两百多年前夏多布里昂(1768~1848年,法国早期浪漫主义作家,雨果少年时的偶像)回到他的故乡布列塔尼时候的感叹。这句话同样也适用于我。尽管如此,五泾在我心里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我的绝大部分乡镇题材的小说都是以五泾为背景的。借助这片土地,我笔下人物才会变得鲜活和生动,他们生于斯,长于斯,逝于斯。

那个美丽的故乡其实并没有消失,它在我的笔下重生、永存。

吴但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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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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