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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放南山闲读书

2020-12-03 17:41:41 来源:河北农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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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草场放驴是我最美好的假期作业。每天大约十点左右,我就赶着驴和三头黄牛,去村外的山场。它们津津有味地进餐,我便坐在一棵树下看闲书,偶尔侧目瞭一眼它们。头顶的天是那样的湛蓝和广阔,有时会低低地飞过一只美丽的山鸟,更多的时候,是悠闲自在的白云。山里宁静极了,鸟鸣山更幽。如果听到驴打出响鼻,望过去,一定会发现一只慢跑的兔子或者花狐狸。坐在树下看书久了,便起身在山坡上随便走走,顺便挖一些药材。除了柴胡,其它药材的学名我都叫不上。待到晌午,我就会把它们请到一个平坦的位置,开始午休。这个时候,放羊的人也赶来午休,于是牛羊成群,卧于山野,而驴的嗓门是最亮的。我的午餐背在包里,是一碗黄米饭。放羊人会挤一缸子羊奶,倒进我的饭钵,然后加点盐,就是美餐了。休息到两三点,再重复上午的工作;到六点左右,就可以赶着它们下山,来到一条小溪边饮水,然后慢悠悠回家;等到回到村里,太阳刚好落山。正是那些日子,让我认识了各种各样的植物和小动物,和草木山川有了深厚的感情。我家的那头毛驴,当然就和我成了朋友,我只要一叫,它就会“噔噔噔”地小跑过来。我抱它的脖子,抚摸它的耳朵,甚至捏它的嘴,它都非常温顺,就算骑在它的背上,它也丝毫不反抗。

从山脚下的水井里往回驮水,也是我和毛驴每天的必修课。一副木质的水桶,横搁在驴背的鞍子上,下一道坡,来到一口汩汩有声的水井边,用小桶从井中把水舀出来,填满驴背上的大桶,然后驮回家,倒进水缸里,供全家洗衣做饭用。早晨跟在毛驴后边,慢悠悠走,一边唱歌,一边欣赏山村的风景;但晚上去驮水,就有点麻烦,去的时候,天还亮着,回的时候,天就黑了,心里总是不踏实。灌满水,我会走在毛驴前面,这样就不觉得害怕。毛驴也听话,老老实实跟在我的身后。可是有一次,我正在井上舀水,突然,一块石头从头顶“呼”地飞过去,“咚”地一声落进旁边的河水里。毛驴受惊,掉头就跑;我也感到紧张害怕,赶快追着毛驴,向家中狂奔。回到家,浑身都湿透了。我爸爸说可能是放羊老汉扔的石头,故意吓唬人呢!可是那个时间放羊的人早该回家了呀?从此以后,晚上去驮水,我一定要结伴,两个孩子,两头毛驴,感觉就好多了。我们又唱起歌来,沟底山里,都是嘹亮的回声。

我经常坐在磨道旁,监督毛驴推磨。磨是石磨,磨的是小麦或者荞麦。毛驴被蒙上眼睛,绕着磨道一圈一圈转。每隔一会儿,我就得发一下声,告诉它跟前有人,不然毛驴会停下来,扭过头偷吃磨上的粮食。看着毛驴周而复始围着磨道转圈,觉得它很可怜,好像一下子看透了命运,心里每每会感到难过。但毛驴很是乐天知命,平静安然地走在磨道上,昏天黑地走几个小时,一声都不吭。等到停下来,摘掉眼罩,它看上去有点疲惫,然而,在地上打个滚儿,卧一会儿,就一切如旧了。那个时候,我会偷偷地从磨台上掬一捧粮喂给它。毛驴当然领情,很快就狼吞虎咽到肚子里。

毛驴,神仙伴侣,诗书气质。张果老腾云驾雾的那头毛驴,多么大的神通!阿凡提的那个伙伴,多么聪明!李贺的毛驴,一定也满腹诗书;王安石骑着他那头瘦驴行进在江南的小路上,在庙堂和江湖之间来来往往;贾岛在驴背上反复推敲,留下千古美谈;当陆游细雨骑驴入剑门,没有驴子,没有细雨,画面会黯然失色!现在,哪里能找到一头毛驴让我骑着,“哒哒哒”,去追寻古人的脚步?  曾一彪


来源:河北农民报
责任编辑:陈小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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